[双艾]寂光 （2）（试阅）
上山真好玩。
2
少年时代。
艾依查库不止一次地被艾伯李斯特直接地指出过，自己太过于迁就他了。
第一开始艾依查库总觉得是因为两人地位之间的差异，让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而事实并非如此。艾伯李斯特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个父母眼里的得体的贵族少爷，但是内心中向往冒险的男子汉的一面不比任何人少。唯一的区别是，比起同龄人的鲁莽和欠缺考虑，艾伯李斯特习惯在探险前做好所有的准备，甚至包括如何应对他们的父母。跟着他的探险总是有趣又令人欣喜，以至于到后来，艾依查库开始选择无条件地相信艾伯李斯特。哪怕中间遇到过一些意料外的小麻烦，两个人在一起，也总能成功克服。
但是后来艾依查库后来发现，艾伯李斯特的计划中总是有个致命的弱点。他会完美地考虑和应对周围的所有人和事，却唯独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可能遇到的麻烦。他会帮艾依查库考虑要怎么回答责难他们晚归的大人，帮艾依查库想好托辞和借口，然而当他的父亲问起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冒险的计划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低下了头去，什么都没有说。
“父亲最多也就是说我一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艾依查库你不一样。”
艾伯李斯特在后来对他解释时这样说道。
艾依查库起初并没有理解这种“不一样”是指什么。但自那以后，艾依查库就和艾伯李斯特开始变得形影不离了起来。如果艾伯李斯特总是习惯冒险，不给自身留下可以进退的安全空间，那艾依查库只要尽自己全力去思考如何保护他就可以了。
十几岁少年的想法，总是单纯又率直。
艾依查库也曾经问过他，一开始为什么会叫上我？
得到的却是他冷静的反问，你不想去吗？
这当然也是一种狡猾，用问题回答问题，往往可以在回避问题的同时引导出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
这是在很多年后，看着在谈判桌上微笑着的艾伯李斯特，艾依查库突然领会了的技巧。
“和皇妃殿下谈的怎么样？”
“很顺利。她会在下次的会议上无条件支持我。”
“然后呢？”
“如果能成功，我们就又往前走了一步，艾依查库。”
“这样啊。听起来挺不错的，艾伯。”
其实自己或许应该表现的更高兴一点的。
除了艾依查库，很少再有人会喊艾伯李斯特为“艾伯”，更多的人只是恭敬地地喊他“巴尔兹大尉”。艾依查库知道自己其实也应该这么喊他，但是他依旧固执地只叫他从初次见面时一直保留到现在的称呼——至少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艾伯李斯特也从来不会纠正他，尽管经历了数次的聚变，他们都已经成为了和曾经完全不同的人，但至少有些东西，依旧从少年时期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艾依查库并不清楚“艾伯”要走到哪里。无论是向前一步或者是向后一步，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统制派也好，扩大派也罢，他并不是为了这种东西而在努力的。这更像是一种多年而来养成的习惯，艾伯对他提出的要求，艾依查库甚至不记得有拒绝这个选项。
艾依查库看着艾伯李斯特脊背挺的笔直的背影，毫无征兆地有种冲动，想要尝试拒绝下一次艾伯的请求。并不是为了赌气之类的幼稚理由，只是忽然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始终小心翼翼留存着的从青梅竹马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某种感情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而一旦连这一层关系都消失后，艾依查库就不得不去面对一个始终模糊着的问题。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站在他身边的。
和童年没有区别的青梅竹马只存在于回忆当中，对此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
只是艾依查库暂时没有勇气，也没有做好准备，去戳破这层伪装着存续下去的脆弱关系。
他们无言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看起来就像是以前一样。时间已经不早，除去偶尔会经过的守夜巡逻的士兵以外，看不到其它的人。艾依查库还是习惯在落后艾伯里斯特半步左右的距离，走在他的影子当中。
上一次手拉手并排着行走，好像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记忆里那场不成熟的冒险，到最后也没有追到萤火虫。
小小的绿色光芒究竟什么时候从眼前消失的，谁都无从知晓。
TBC